虽没有男女大防,但怎么说景楼如今是他的正君,名义上的“夫人”,被外人看身子还是不合规矩。
    现代人纪兰舟可没这些讲究,不过看郎中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也不忍心为难。
    纪兰舟将糕饼放在一旁,起身亲自给景楼宽衣。
    除去外袍时纪兰舟发现正红的喜服后背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每脱去一层纪兰舟的心就更沉一些,直到被鲜血染红的白色里衣露了出来。
    “嘶……”
    伤口和布料粘连着,撕扯时引得昏迷的景楼忍不住抽疼出声。
    纪兰舟连忙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随着衣物被一件件脱下,景楼的后背露了出来。原本缠着的绷带早就松松垮垮的散开,一道从右肩头横亘肩胛骨的刀疤展现在眼前,皮开肉绽脓血混着看得人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原本光洁的后背还纵横着不少已经愈合的旧伤。
    就连见多识广的郎中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打开药箱处理起伤口。
    纪兰舟的手停在空中,眉头紧锁地盯着那满背骇人的伤疤。
    景楼居然伤得如此之重,而他今天一整天就是背着这道伤口撑完了整个婚宴甚至就在刚才还气势汹汹地用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究竟是怎样异于常人的毅力和忍耐力啊……
    不愧是主角。
    纪兰舟敬佩景楼过人的气魄,同时又暗骂老皇帝不做人。
    驭北将军身受重伤仍进京述职,在京城不受礼待不让太医医治也就罢了,竟然还趁景楼无力反抗时赐他一桩婚事。
    可怜的孩子,八成在原剧情中雍王也是如此侮辱景楼甚至更甚。
    难怪景楼最终会反……
    纪兰舟望向床上趴着的人,下意识打量起来。
    对于一个常年泡健身房的人来说,对同性之间的身材最为敏感。
    景楼的身材不粗壮笨重,更不像健身选手满是肌肉块。他肩宽腰细身材恰当好处,手臂和后背的肌肉匀称且蕴含着年轻人专属的力量感。
    顺着光滑的腰线看下去,纪兰舟的目光停在景楼的裤腰上。
    屁股真翘。
    纪兰舟忍不住挑眉,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既然老天换他来替雍王,那么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和景楼走上注定悲剧的道路。
    第6章
    景楼后背的伤先前没有妥善处理导致伤口溃烂发炎,郎中先是刮掉伤口周围的脓疱和腐肉才敢上药包扎。
    折腾了半宿景楼的伤口终于处理好,只不过烧还没有退下去。
    “亏得正君身体底子好才没有大碍,”郎中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叮嘱,“伤口每五日换一次药,切记不要劳累否则伤很难好。”
    富贵连忙记下来。
    纪兰舟吃完两块芙蓉糕又喝了一盏茶,正靠在罗汉榻上把玩着景楼的匕首。
    送亲前景楼被皇帝派人严防死守就连随轿的都是宫中内侍,况且景楼上轿前定然是被人搜过身子的。
    能把如此危险的兵器带在身上除非景楼真的厉害到能掩人耳目,否则就说明在京城禁军中有人接应他替他打掩护。
    至于是谁纪兰舟暂时不知道。
    但景楼入了雍王府,为了和外界联系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
    正想着,富贵和郎中来到纪兰舟面前。
    富贵说道:“王爷,正君已无大碍。”
    “知道了,”纪兰舟停下转动匕首的手,“奉上厚礼,将人妥善送回去。”
    “是。”
    郎中见差事办得好,连忙叩谢王爷大恩。
    纪兰舟低头看向郎中,淡淡地开口道:“今日之事除了这屋里的人以外不能再有另一个知晓,你明白吗?”
    郎中猛地抬头看向坐在高位的人,登时被吓得冒出冷汗。
    雍王只是慵懒地靠在那里,纤长的手指间把玩的匕首在烛光下闪过寒光,一双狭长的眼睛明明含笑却透着冷漠与倨傲。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只是自上而下看过来时的眼神就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郎中当即以头抢地,发誓道:“草民知道,草民定当不泄露分毫!”
    纪兰舟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富贵送郎中离开。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富贵清理干净,床上的一滩狼藉也无影无踪。
    纪兰舟从罗汉榻起身下地,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景楼被换上一件干净的里衣,此时正蜷缩在新换的被子里喘着粗气。
    方才郎中给他灌下一副退热的汤药,看来还没见效。
    “父亲……”
    忽然,昏睡着的景楼小声呓语起来:“母亲……”
    这模样让纪兰舟想起他曾经养过的小狗,睡觉时也总爱哼哼唧唧。
    景楼的眉头越皱越紧,睫毛不断地抖动着。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最后眼角竟然流下一滴眼泪。
    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景楼身负重伤尚且能一声不吭此时却意外露出如此柔软的一面。
    纪兰舟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到一旁像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打景楼的后背。
    他也好想哭啊……
    莫名其妙穿到陌生的环境,莫名其妙接了个垃圾盘,莫名其妙变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细狗。
    现在为了保住小命零片酬四处演戏,他才是最该哭的那个人吧。
    -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纪兰舟昏昏欲睡的时候富贵风尘仆仆回来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富贵在屋外抖掉肩上的积雪才敢进屋暖和暖和。
    门一开带进屋的冷气让纪兰舟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给景楼拽了拽被子。
    富贵见状,心疼地劝道:“王爷您快歇下吧,小的这就叫人将正君抬到偏殿去。”
    纪兰舟直起身子懒洋洋地摆手道:“他还病着就别折腾他了。”
    景楼的病情好不容易稳住,屋外那么冷可不要再被冻出其他毛病才好。
    “可您去偏殿不合规矩啊……”富贵皱皱巴巴地嘟囔道。
    地龙中的银丝炭噼啪爆响,屋里贴着喜字的红烛眼看就要燃尽。今晚本该是喜庆的洞房花烛夜,不说花好月圆也就罢了,哪有大喜之日让主君搬出去睡偏殿的道理。
    纪兰舟知道富贵在想什么,况且他也没打算搬出去住。
    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说:“你忙了一整夜也累了,今夜我陪着正君就好。”
    “啊?”
    富贵瞬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纪兰舟。
    这还是他的主子吗?
    从小锦衣玉食被人伺候惯了的雍王居然会屈尊伺候别人?更何况躺在床上的还是个武将?
    匪夷所思,难以置信,闻所未闻!
    再看雍王所言不像是在开玩笑,富贵更是惊恐。
    仔细想起来今天一整日自家主子待正君似乎都很体贴,莫非王爷对将军是一见钟情为了将军一朝转性了?!
    富贵的大脑飞速运转。
    若真是如此,孽缘成佳偶也算是一桩佳话。
    只不过看着主子文弱的模样,再看床上桀骜的将军……
    富贵心里忍不住默哀。
    主子驭夫之路必定艰辛,更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啊!
    为了主子的终身大事,什么规矩都不重要。富贵连忙说道:“那小的再去给您找床被子,免得夜里寒凉别再冻着。”
    说完,富贵说完赶忙跑了出去。
    一来一回也让纪兰舟也清醒了不少。
    他用手背摸了摸景楼脸颊,虽然还烧着但比刚才好了不少。
    纪兰舟将沾湿帕子敷在景楼的额头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眉角那道疤痕。
    指腹传来细小的凹凸感,纪兰舟笑了笑。
    或许正是因为这道疤才会有那些荒谬的谣言。
    景楼常年在漠北,京城里能有几个人见过他的模样,传他相貌丑陋体壮如牛完全是依照文臣对武将的诋毁与刻板印象。
    还在娱乐圈的时候纪兰舟就深知谣言害死人,就连他之后混成了影帝都还有营销号一天到晚编他的黑料骗取流量。
    纪兰舟帮景楼拢了拢散在脸颊两侧汗湿的长发,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
    不一会儿,富贵抱着被子和衣物回到清心堂中服侍纪兰舟更衣洗漱。
    脱掉碍事的喜服,拆掉勒人的发冠,累了一整天的纪兰舟终于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中。
    他让富贵在屋里留了一盏灯,幽幽的烛火不规则地跳动着,窗外雪花落下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着。
    屋内静谧一片,纪兰舟耳边传来景楼地呼吸声,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终于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
    「漠北孤城饮东风,东京江上月明中……」
    「景楼,等你长大母亲带你去京城看看好不好?」
    「众将听令!就算战死也绝不能让蛮人进犯我大齐一寸!」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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